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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处仅有故事而已。

【周叶】相思蛊(完)

转到这边来>w< 呜呜呜超级感谢碎花!

奉旨摸鱼:

* 这是当初为《九万里风》而写的G文,整理文件时才发现这么久都没放出过。《九万里风》已经完售很久啦,经作者同意贴出来混个更XD



相思蛊

 

 

“我中了毒。”叶修说。

峭壁之上,可见尺寸夜空。星辰危悬,银河清冷。叶修倚着石壁看着几颗零零落落的星子出了会神,又道:“也许你不信,实则我中这毒,已经十余载了。”

有老鸹在头顶凄厉地啼鸣。除此之外无声应答。

 “你是不是要问我,既然中毒这么多年,为何都不寻名医医治?这毒很妙,于我并无损伤,平日也无从察觉,便是以真气试探心脉也不得其踪。我却知道它一直就在我身体里,偶尔忽有感应,又忽然消失。是以无论什么样的神医皆束手无策,更曾经被人嘲笑是臆想。反正它也不是时时发作,我便也忘在脑后。”

说着,他叹了口气:“看来人懒实在是要不得的。没想到这种时候,它倒发作了。”

虽然这样说,他的语气依然是从容不迫的,甚而有几分漫不经心。简直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。

另一侧倚坐在石壁上的人闻言,睁开眼看向他。

此前,周泽楷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,沉默得像一片夜色。今日月晦,嶙石交错的崖壁间漏下的些许星光,尚不足以照清面容。

叶修不由地放低声音:“这底下太无聊,不知不觉就一个人自说自话起来了……是不是太聒噪了?”

对面那个人不答,沉默片刻,忽然问:“痛不痛?”

叶修怔了怔,随即了然对方是问他此时毒发,是否疼痛。他没想到这种时候还能得陌生人关心,心中一暖:“无妨,这毒虽然奇怪,发作时却不甚痛楚。”他还想笑一笑,却不小心牵动伤口,倒吸一口凉气。

那人便不说话,垂下眼去。

“不必担忧。”叶修一边小心地挪动身体,尽量避免伤处直接碰触石壁,一边还有心思安慰另一个人,“你好歹是个教主,你的属下们不会丢下你的。这地方又不难发现,想来找到也不过是早晚的事。”

叶修说完,慢慢靠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,轻轻呼了口气。

迟了一会,“好歹是个教主”的年轻人才出声:“前辈……”

“……嗯?”叶修顿了下才反应过来,“你叫我什么?”

对面沉默了。

叶修被很多人叫过前辈,但还是第一次被魔教教主这么称呼——作为武林盟主。他不由得挑了挑眉,说:“全江湖叫我前辈的人,此时大约都想着怎么打倒我。”

对面又沉默了一会,再开口多了一个字:“不找,你?”

有一会两个人都没出声。叶修没回答,另一个人也没再问下去。

 

“叶修中了毒。”

陶轩大步走在回廊上,刘皓疾步跟在他身后,一面低声道:“属下亲眼所见,他于毒发之时掉落悬崖。”

他满面都是难抑的喜色。陶轩瞥了他一眼,继续大步向前走,而刘皓兀自说着:“更何况他与他一同坠崖的还有魔教教主!真是老天爷都要他死。”

“蠢货!”陶轩骤然回身,厉声道:“你可曾想过,若是叶修身故,第一个要遭到魔教报复的会是谁!”

刘皓被他当头一喝震得脑袋嗡嗡,这才惊觉此时处境不妙。

“何况你那点微末手段,哪里能毒到叶修。”陶轩冷哼,“你可知他少年曾有奇遇,百毒不侵,便是蜀中至毒也奈何不了他。你那些不入流的毒药,根本就是打草惊蛇!”

刘皓一怔,回想起自己素日所行,竟然都被叶修看在眼里,却一直不动声色。心中不由地涌起后怕,同时又感到更深的嫉恨与不甘:“那,却待如何?”

陶轩面沉如水:“唯今之计,只有拖。我嘉世也不是什么任人欺凌的小门小派,若能拖到魔教易主,此事便算是揭过了。魔教又得了一个武林盟主陪葬,何尝不是件美事。”

他言谈之间,分明视武林盟主与物什无异,竟是完全不以为然的模样。刘皓不敢辩驳,低着头应声:“是。”

两人对话间,在回廊上站了久了,便见弟子来禀报,说武林盟执令主已至,正在前厅与魔教诸人周旋。陶轩心下更松了几分,露出一点笑意:“冯兄倒来得快,不枉我连夜修书与他。”

言罢,便不复焦急,正正衣冠缓步往前厅去了。

 

“你也真够倒霉的。”

夜色般沉默的青年看过来,略有不解。

“这是你当上教主后第一次率众攻打武林盟吧?”叶修笑了一声,立时感到喉间血气翻涌如似灼烧。而他依然若无其事地笑说:“怎么偏偏选这个时候。也是你运气不好,站的离我太近了,结果一起掉下来了吧。”

那时叶修被围攻,不得不一路退至悬崖尽处。他瞥一眼身后的峥嵘深谷,还没来得及惆怅,抬眼就见一个身影向此处掠来,衣袖翻飞间已然落地。

然后一早被做了手脚的崖石崩落,两人齐齐掉了下去。

虽然历来武林盟主都应当与魔教教主是死敌,但叶修并未见过这一任的魔教教主。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交谈,居然是在此情此境,却又诡异地气氛平和。传闻里总说魔教之人行事如何诡谲凶残,但叶修执掌武林盟十载,与魔教从无正面交锋,仅仅知晓新任教主的名字罢了。落崖时他看向身侧,还有闲心想魔教果然如传闻中一身黑,不由笑了一声。

那位魔教教主蒙着面,听见他的笑声,面纱后一双眼很是不明所以地看来。然后向他伸出了手。

叶修想那手中是否有毒药或利刃。但坠落之时怎由得他多想,便难得放纵心意,坦然握住。两人都是当世一等高手,虽是初见却合作默契,嶙峋崖壁间彼此借力,终于安然落地。

他仍然记得脚落在实地上那一刻,急速坠落的风声犹在耳畔,万丈夕色悬在头顶,短暂的恍惚里只有指掌中不属于他的温暖清晰——几乎魔怔了。

由死而生,缱绻如斯。

他这样想着,微微出神,却听周泽楷低声回答:“……不是。”

从初见,坠崖,而后至今,这位教主说的话加起来都没十五字。叶修本已有些昏沉,此时也打起精神,问:“不是什么?运气不好?还是说,贵教这次前来,不是为了寻武林盟打架?”

他连问三句,若不是语调懒散,几乎有几分咄咄逼人。他等了一会,未得回音。

沉夜里寂寂下起雨。那个年轻人开了口,还是简短的,安静的声音。

“都不是。”

 

冯宪君抬头望了望檐下的雨。

“贵教来犯在先,我嘉世亦折损了掌门,”陶轩叹气,“何不各退一步,也好捱过如此多事之秋。”

江波涛坐在客位上,耐心地听到这一句,忽然道:“贵掌门坠崖不过半日,在陶长老口中倒仿佛生死已定了。”

陶轩面色僵硬了一瞬,随即道:“在下不过习惯做最坏打算罢了。”

“细枝末节就别争了。”冯宪君从檐下回身,皱着眉摆了摆手,“武林盟主与魔教教主一同坠崖,这种事真是从未有过……若是传到江湖上,又是好大一场风波。”他叹了口气,面色忧愁。

冯宪君是武林名宿,执掌武林盟浩然令已有几十载,德高望重。此刻盟主生死不知,便该由他号令武林白道。冯宪君素来不怎么管事,安享太平,如今可谓焦头烂额。

江波涛站起身,道:“我教已派出许多门下弟子,探查是否有山路可通崖底,想来一二日内便有消息。”

陶轩随即道:“我嘉世亦然。”

冯宪君微微颔首,心中亦无他法。他背着手在厅中走了几步,向江波涛道:“我有一事,还望尊者解惑。”

江波涛袖手微笑:“请说。”

冯宪君道:“我是见过泽楷那孩子的,知道他心性淡泊,并不是搅风搅雨之人。而武林白道黑道,相安无事亦十载有余。此番前来,究竟作何打算?”

陶轩心中一惊,他倒不知冯宪君原来与魔教相识。他心下盘算起来,便听江波涛道:“我等此次前来打扰,虽然突兀,却绝非寻衅。”

这位魔教奉剑尊者笑道:“我等是来提亲的。”

 

雨下了大半夜,清早方停。叶修伤中怠倦,不知不觉睡去,天明醒来发现身上披了件斗篷。他坐起身,只记得昨晚自己为了保持清醒说了许久的废话,唯一的听众却始终沉默。

结果还是睡过去了。

对坐夜谈的另一人不见踪影。叶修沿着狭长谷底走了许久,遇见岔路时便会看见一枚红色野果嵌在崖壁上。等他从一条死路转回,才恍觉这野果是留下的标记。一身伤痕兼尘土的武林盟主站在岔路口哑然失笑,然后取了野果,一路吃一路慢慢往前走。

转过第七个狭道,景色豁然开朗,面前是一大片湖泊。周泽楷背对他立在湖畔,听到脚步声转头看来。湖光山色里,青年风神清越,一双眼映着朝霞,愈见沉静。

周泽楷看他一眼,便转头继续俯视湖面。叶修走上前与他并肩立在湖畔,也低头看去:“你在看什么?”

 湖水清澈,可见湖底细白沙石。有游鱼成群,曳尾逡巡。叶修看了一会,没看出什么名堂,抬头去看周泽楷。青年仍旧盯着湖底,侧脸因专注而更加俊美。叶修忽然福至心灵,问:“你是不是饿了?”

周泽楷立时转过头看他,叶修居然从他眼里看到隐隐期待。叶修在这样的神色里败下阵来,无奈地抽出千机伞。

大约千机伞也不会想到,有一天这把神兵会被当作鱼叉来用。武林盟主扎鱼,自然一扎一个准。不多久岸上边蹦跶了好多条白溜溜的湖鱼。叶修偶然回头,瞥见魔教教主蹲在一边盯着鱼看,不由心想,他真有这么饿?

很少有人知道,堂堂嘉世掌门、武林盟主叶修,烤鱼的手艺精湛。他十几岁就离家出走,少年生涯大半风餐露宿,不知不觉也得了这般好手艺傍身。

此处水草丰盛,湖鱼肥腴,烤得流脂滴落火中吱吱作响,香气扑鼻。叶修转着穿了鱼的树枝,间隙里看了眼周泽楷。青年捧着一条鱼小心地吃着,明明是荒野之地的粗糙食物,却仿佛身处山珍海味的盛筵,吃相十足优雅。

叶修忍不住问了声:“好吃吗?”

青年抬起头,唇角沾了一点油,毫不犹豫地点头。然后才发现叶修还没吃,又把手边烤好的鱼递过去。他的眼睛亮亮的,虽然面色如常,却透着满足。叶修也不由得笑了起来,还待说什么,却忽然感到心口一窒,痛得弯下腰去。

痛意来势汹汹,骤然席卷全身,叶修一手抓着千机伞,另一只手五指深陷入草地里去。仿佛有千万刀刃凌迟心脏,又似乎无数细针在血液中流动——叶修有一刹疑惑自己是否已然死去。

然而下一刻,奔涌的痛潮干脆利落地退去了。他茫然地坐起身,再以真气试探体内,又见一切如常。

这时他才发现,自己另一只手被周泽楷握在掌心,青年正俯视他,眉间有担忧还有丝……欢喜。

叶修还以为自己看错。然而等他描述方才的症状后,周泽楷眉间那一点欢喜更明显了。

叶修故作不快:“不知教主有何可喜?”

青年一怔,眼中的喜悦退去了。

叶修觑他神色,继续道:“你我虽然素不相识,但共赴此难,也是缘分。我心中早已视君若友,但此刻看来,是我多想了。”

青年听了他的话,有些慌乱地开口,似乎想解释什么。然而他看着叶修,眼中忽然流出几分失落,便闭口不言了。

叶修心中疑惑愈深。但无论他说什么,青年都不再开口。

 

江波涛袖着手,望着厅中诸人的面色,心中十分满意。总算不枉他留到此刻方说。

陶轩忍不住道:“尊者莫要开玩笑。”

江波涛面色郑重:“我身负教主所托,岂敢玩笑。”他叹口气:“实不相瞒,其实教主已经中蛊多年。”

厅中其余人都露出讶然之色。便听江波涛接着道:“教主幼时,曾为歹人所掳,这桩旧事想来诸位都是知道的。”

冯宪君苦笑:“那时贵教以为武林盟所为,全教上门讨人,搅得整个江湖不得安生。这种大事,怎么可能不知道。”

江波涛微微一笑:“那时多谢冯令主照拂少主。”

冯宪君道:“不必谢我,我亦不知是谁将他送到我门前。何况那孩子幼时甚是可爱,我能照拂几日,也很高兴。”

陶轩心道,原来冯宪君与魔教还有这番因缘。冯宪君似乎忆起当时景象,一直忧虑重重的面上显出些许笑意。而后正色问:“难道此蛊便是那时所下?”

江波涛点头:“不错。”

冯宪君肃容道:“对稚童下此毒手,实在有违天和!我武林盟绝无如此下作之人。”

江波涛笑了笑:“令主莫急。此蛊倒不算如何毒辣,于性命无忧。而我等此番叨扰,也确乎与此蛊紧切相关。”

他顿了顿,而后坦言:“此蛊名为相思蛊。”

 

呆在谷底无所事事,极为无聊。有人相伴算是幸运,可相伴的却是个寡言的家伙,又算不幸了。倒显得叶修极为健谈一般。

——其实这个盟主平日在武林盟议事之时,都懒怠说话的。

两人的晚饭又是烤鱼。叶修隔着篝火看对面的青年,忽然说:“我仿佛见过这个景象。”

篝火另一侧,青年抬头看他。叶修恍若不觉,盯着火堆思索:“那时我十七八岁,整日在江湖上到处跑。有一日路过蜀中,城中戒严门关的早,我没赶上进城,只好连夜翻山往前一个镇子去。没想到在山中,居然捡到一个孩子。”

他一眼看出那孩子的衣料价值不菲,显然不是山中猎户之子,心想大约是盗匪为患,便走过去想把他抱起来。没料才靠近,那孩子如同受惊小兽般骤然跃起,他手背一痛,连忙跳开,在月光下一看时,已是被划了一刀。

刀伤甚浅,幼童毕竟气力不足。此时他才看清,那小鬼面容很是可爱,却遍布血尘,颇为狼狈。他明明已经难以支撑,却依然戒备地盯着他。叶修思考了一下,便干脆利落地把人打晕了。

“带着一个小鬼多有不便,我们走了两天才出山。那时候我也是这般烤鱼给他吃,不过小鬼挑食没吃多少。”叶修没说的是,那小鬼醒来后还试图攻击他并逃跑,结果被他捉回。“正好前面一个镇上就有武林盟的联络点,我就把他留那儿了。”

说完往事,两人相对无言。叶修挠了挠头:“很无趣吗?好歹也是我的英雄事迹,不要你夸,出个声总成吧?”

他说着抬头看去,却看见年轻人望着火堆,英俊的脸上有一点笑容。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家伙微笑的模样,不由地多看了几眼。大约因为火光,白日里沉默而清冷的容颜,此时也染上了几丝暖意。

有一点疼痛在心口盘桓了一会后散去。叶修疑惑地戳了戳火堆,心想这毒发作得越发频繁了。

 

“蛊,其形如无,其性如毒。可置于饮食,可存于利器,也可埋入人心。”

“我教曾有一圣使擅于蛊术,十载前他座下弟子叛乱,偷了他的蛊并劫持少主出逃。然而那弟子实在不成器,把相思蛊认作噬心蛊,却也是不幸中万幸。”

陶轩终于察觉哪里不对劲了。他注视着厅中面带微笑的奉剑尊者。从始至终,江波涛的语气都不紧不慢,似乎对于教主坠崖毫不担心。他一开始以为是伪装,但若一个人周旋这么久,依然如此温和耐心,他实在无法还以为那是作伪。

只有一个可能,那便是事实根本无需江波涛担心。

“正如其名,此蛊由七情牵引。若宿体两方彼此皆有爱意,那此蛊如若不存。若皆无爱意,亦是如此。然而,若一方心有爱意而另一方却无,一旦二者相距百里之内,爱人者将疼痛不止,被爱者则无知无觉。其爱愈深,其痛愈深,反之亦是。”

冯宪君奇道:“世间竟有如此奇异之术。若无爱者渐生爱意,却又如何?”

“依然如此。”江波涛笑了笑,“爱意渐生之时,先前一人反倒渐渐不痛了,正是此消彼长的道理。待到子蛊与母蛊相互感应爱意,便不再作乱。教主所中的,正是母蛊。”

“难道身中子蛊之人,便在武林盟中?”冯宪君颇有兴趣地追问,忽然瞥见陶轩站在一侧,不由讶然:“陶长老,你怎么了?”

陶轩额上淌下一滴冷汗。江波涛看了他一眼,转头言笑如故:“冯令主却不知,中此蛊者更有一个好处。因人言相思乃是天下第一等的毒物,所谓首毒降群毒,是以此蛊可使人百毒不侵。”

话音未落,一魔教弟子疾步来至厅前,躬身禀报:“属下已经寻到往崖下去的山路了,崖底并无一人,想来教主无虞。”

冯宪君面露喜色。江波涛回身一拱手:“既然是在武林盟的地界,身为客人岂敢妄动,还请东道主与我等一同前往,不知意下如何?”

陶轩迟疑了一刹,冯宪君已经欣然应允。雨霁天晴,一行人步出前厅,冯宪君对江波涛笑道:“尊者不必担忧,有匪君子,淑女岂有不心动的。在下先祝贵教主不虚此行了。”

陶轩不发一语跟在后面,听到这句话,面色古怪。江波涛微微一笑:“那就多谢令主吉言了。”

 

 “我口干舌燥地说了这么久,也该你说个故事来听了吧?”叶修拨弄着火堆说。

周泽楷沉默良久。叶修以为他已经睡去时,青年出声道:“我见过你。”

叶修看向他。青年又道:“之前。”

最后他结尾:“九年前,论剑大会。”

好像这没头没脑的三句话,就是一个故事一般。

叶修却忽然停下了动作。

“去年扬州琼花舟会,你也在?”

“嗯。”

“前年漠北英雄宴呢?”

“……是。”

“三年前和五年前,你都曾来过杭州,是不是?”

“是。”

好长一段沉默。叶修慢慢理清所有线索,把木棍扔进火堆里,叹了口气:“真是一个好故事。”

周泽楷沉默地注视他。叶修眯起眼看回去:“所以,十年前给我下毒的那个小鬼,也是你?”

“怪不得我只有那几年,那几次毒发。是你引动的吧?”叶修心中疑惑解了大半,倒不怎么生气,“那是什么毒?”

他等了一会。青年站起身,走到他身侧。被那双眼睛注视着,叶修有点不大自在。他才想坐远一点,双手就被抓住了。

又过了一会,青年好像终于决定,对他说:“我要做一件事。”

“……啊?”

“前辈,不要生气。”

“什……”叶修还没来得及发问,周泽楷已俯下身去。

叶修一瞬间浑身僵硬。

伴随温热吐息的,是什么在唇上厮磨;唇齿明明坚守,又是何物在唇角辗转流连;终于攻破城池,又是谁一路前驱占领所有失地,春日狂风般肆虐又温柔……

他几乎要放纵自己回应如此缠绵,却还是在濒临沉沦的一刻拽回所有神智。被推开的青年一脸让人恨得牙痒的飨足,叶修死命抹了把脸,正想揍这小子一顿再说,疼痛却又一次骤然扑至了。

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剧烈的痛楚在胸腔中咆哮不止,叶修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河心漩涡,被四处奔涌的痛意裹挟全身向河底坠落。

然而另一种温暖的水流包裹了他,将他与呼啸的浪潮隔开,拥抱着他向光芒处溯洄。那些暖流穿过他四肢百骸,洗涤一切烦扰和忧愁……他浮出水面。

周泽楷拥抱着他,在他耳边低语。

“不是毒……是蛊。”

“相思蛊。”

叶修知道那是什么——他早年游历时曾经听说。他不禁抬起头,触到青年不再掩饰的爱悦目光。

“前辈……刚才很痛吗?”

“……”有眼睛都能看到吧。

“之前每一次见到前辈……都越来越痛。”

“……”好好呆在魔教不行吗,有什么好看的。

“但是却……越来越想看到前辈。”

“……”

叶修的耳朵红了。周泽楷微笑了起来。

“现在已经不疼了。”

“前辈……明白的吧?”

 

叶修闭上眼。

断续的语句。断续的片章。原来如此。

相思蛊——相思如蚀骨之毒,一日不得两情相悦,心痛便一日不会停止。

——已经不痛了。

怎么可能不明白。

……真是难为他说了这么多句啊。装不明白也迟了。

叶修叹了口气,不再绷紧脊背,任由魔教教主温柔地拥紧了他。

 

峡谷深处,马蹄声渐渐靠近。

天色微明。

 
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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